【昱剑】回南天（上）
小情侣吵架又和好的故事）
四月的天气恼人的过分了，天气倒不一定是阴雨绵绵，但空气里的湿度大到让人呼吸都困难。
方书剑不喜欢回南天，非常不喜欢。
他是炙热的少年郎，似乎生来就适合配上七月的夏季，不是夏初那从春天过度畏畏缩缩的试探，也不是夏末被秋风渐渐逼退的让步，就是万里无云的天气，日头挂在头顶明晃晃的照。
但现在小太阳被困在水汽织成的网里，这张网绵密到一丝风也透不进来，他被缠住动弹不得。
方书剑一脚踹开寝室的门倒在床上，他觉得现在自己的整个人就像晾在阳台上几天也干不了的袜子，都要捂臭了。
刚刚在二教出来的时候遇到了蔡程昱，其实只是稀松平常的一件事，研究生在大学里遍地都是，他每天在校园各个角落遇见的怎么说也有十来个。
两个人面对面经过连招呼都没打一个，这更是不值一提的事，两人已经很久没说过话了。
声入人心还在播的时候就有很多人在讨论，为什么一个学校的师兄师弟，还同台演出过，偏偏微博从来不互动，线下剧透两人也从未同框出现。
各种猜测都有，方书剑想，答案很简单啊，就是我们闹掰了。
结论当然很简单，但事实复杂到当事人也理不出头绪。毕竟闹掰了的前提是两个人好过。
参加节目以前就好上了，和天底下普普通通的校园恋情的开始一样。一个是天赋极强的歌剧演员，一个舞台感染力和表现力极佳的音乐剧演员，在学校的一次汇报演出的舞台两个人认识了对方，从朋友开始做起，聊演唱曲目聊鉴赏心得再聊音乐梦想，一切都那么水到渠成。
小男孩大概还是性格使然，什么都藏不住，喜欢两个字就挂在脸上。心里倒是百转千回，是初恋的小鹿乱撞，“我该不该表白啊？” “他会不会也喜欢我啊？”
蔡程昱就一直是一根筋，讲话的时候从来不打腹稿，方书剑正在舞着筷子和碗里的面条决斗的时候，他突然出声：“我们要不要在一起。”
连上扬的语气都没有，如果不是从耳根的红一点点漫上了脸颊，方书剑以为自己都要幻听了。
下一秒，反射弧终于把信息传进了方书剑的大脑，方书剑怀疑载着这句话的小船也去心脏也绕了一圈，不然为什么他的心似乎马上就要冲出胸口了。
世上不会有人质疑初恋的甜度，那味道像一颗冰冰凉凉的橙汁，基调甜度爆表，眉眼心头都是对方的名字，再混上一点点磨合的酸涩。
啧啧，现在回想起来，方书剑都觉得后槽牙在隐隐作痛。
后来，大概是没磨合好，其实心动只凭一瞬间，再看对方永远透过一层美化的滤镜。相处的过程就好像两个人再一同把这层梦境敲碎，露出本来张牙舞爪的样子。
唱歌剧的大概总带着稳重，就像他们圆润浑厚的唱腔，音乐剧演员更要有张力，不能沉闷，不能静默。这大概就是两个人分歧的起点。
在一起的时间似乎蔡程昱总在努力跟上方书剑的跳脱，而方书剑也在克制自己动张扬。
方书剑想起他们的争吵，简直是陷入这段感情的倒叙，他们因为什么爱上对方，就因为什么恶语相向。或者说只有他单方面在发泄情绪，蔡程昱总是默不作声，小男孩的愤怒和喜欢一样没法压抑，而蔡程昱也用沉默间接表明态度。
在这种时候一起合唱只会成为导火索。第六期录制的时候方书剑就感受到了前方的灰暗，其实未必局中人看不清，他们大多数把自己劈成两半，一个冷眼旁观，一个沉醉不醒。
排练的时候，方书剑还在活跃气氛，两个人以前也一起合唱着玩，方书剑也做夸张的扭腰甩胯的动作，摆出和自己稚嫩的脸不符合的深沉的表情，蔡程昱有时候会笑出美声。
而现在的蔡程昱只是敲了敲钢琴，叹了口气，
“你已经是个成熟的音乐剧演员了。”
情绪怎么冷却的方书剑想不通，两个人从台上下来默契的没再说过话。
方书剑也只能在采访的时候提一句，“音乐剧和歌剧太不相同了，我希望他能给我更多的信任。”
可惜信任没等到，整个故事就这么无疾而终了。
小男孩有时候很想揪着对方的领口恶狠狠地发问，“蔡程昱你耍我呢！” 但每次遇见，看着蔡程昱那张八风不动的脸他一瞬间就胆怯起来。
他把脸埋进床单，不一会儿就感受到了潮湿的味道，他想，这该死的回南天。
踏进卫生间洗了把脸，手机却震动起来，他解锁的一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，是蔡程昱。
他点开，对方发来一段视频。画面中央的蔡程昱有点局促，没有镁光灯没有观众他反倒没那么从容。
“方书剑”，他喊他的名字，还是以前一样的郑重，“我...想唱首歌给你听。”
前奏响起，是《真爱乐章》，蔡程昱开始唱，出乎意料的，不是他标准的金色男高音，也没有殿堂深处的气势。
是方书剑熟悉的音乐剧的唱腔，过了一分钟，他甚至在镜头前跳起了舞，是音乐剧系入门课程上会练习的动作。
他并不熟练，头发因为动作幅度过大耷拉了下来，还显得他有点狼狈。但方书剑不知不觉泪流了满脸。
蔡程昱在视频结束的时候说，
“这首真爱乐章，我不想一个人唱。”
“我信任你”。
“我爱你”
方书剑飞奔下楼的时候，看见蔡程昱就站在门口，背着光，方书剑看不清他的表情，但他知道蔡程昱在忐忑，在不安。
对峙了几秒，蔡程昱先敞开了怀抱，方书剑也还是那样一头撞进他怀里。
回南天的湿度让两个人身体贴合的部分在一分钟内就湿透了，原本是方书剑最厌恶的感觉，但他不在乎，他只是紧紧抓住对方的衣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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